“九楼……是客房！”尚岩说道。
我掏出手机给易轻尘打电话。
他很快接通了。
“轻尘，你在哪呢？”我问他。
“我在开会呀，今晚是忙不完了，你自己先睡吧！”易轻尘说道。
“好，你注意身体。”我说道，慢慢收起电话。
“他说他在哪？”尚岩问道。
“在开会。”我说道，“所以我们看错了。”
“错个屁！”尚岩说道，正好电梯开了，有人走出来，他一把将我拉了进去，“走，我带你上去看看，让你死心！”
“你放开我，我不去，我也不看，我要回去睡觉了！”我说道，伸手去按开门键。
尚岩拽过我的手，按了九楼。
电梯平稳上升。
我的心像电梯一样悬上半空，慌乱无措。
“尚岩，求你了，我不想去！”我喊道，声音有点哽。
尚岩叹口气，按灭了九楼的键，换了顶层。
他把我带到了楼顶。
天气晴冷，天空弯月斜挂，星光稀疏。
楼顶风大，带着刺骨的寒意往脖子里钻。
我还好，尚岩只穿了一套西装，我真怕他冻僵了。
“干嘛要来这里，你冷不冷？”我问道。
“不冷，有你的地方就有温暖！”尚岩说道。
“你……”我想说你不要贫了，却又觉得意兴阑珊，多说一个字都没力气。
“迦音，你也看到了，人是有多面性的，姓易的没有你想象的完美，而我，也没有你想象的糟糕……”尚岩说道。
“别说了。”我制止他，“如果你愿意，我们就静静的站一会儿好吗，看看夜景，如果你不愿意，我们就下去吧，我回家。”
尚岩就打住了话头，静下来。
我们并肩站在护栏边，各自抱着手臂静静地看。
这是一座繁华的城，城中每天上演着喜怒哀乐，悲欢离合，数不清的欲望和情感交织，像一张大网把我们网在其中，万家灯火的安祥只是它的表象。
“阿音，你还记得我们一起过的那个情人节吗？”尚岩幽幽问道。
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。
那个情人节下着雪，我们没有太多钱去浪漫温暖的场合去消费，就手牵着手压马路。
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，冷得出奇，但是我心里特别欢喜，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和他在一起。
他穿着黑色的棉服，围着我织的白围巾，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飞舞，映着他眉眼如画。
后来，实在太冷了，我们就去看电影，那时的电影票不贵，电影院又暖和，正适合我们这样的穷学生。
“那场电影叫什么来着？”我问他。
“早忘了。”尚岩笑道，“哪个男生带女生去电影院是为了看电影的？”
我也笑起来。
其实我全程也没怎么看，有他在身边，谁有心看电影啊？
“那时连桶爆米花都买不起。”我说道，“那么多情侣，就咱俩是干坐着的，周围全是嚼爆米花的声音。”
“是啊，那时候真穷。”尚岩感慨道，“阿音，多谢你那时没嫌弃我。”
“我自己也穷，怎么嫌弃你？”我说道，侧首看他，他也正看着我，光线很暗，他的眼睛很亮。
风吹过，他瑟缩了一下。
我解下自己的围巾帮他围上。
他突然就哭了。
“阿音！”他把我拥进怀里，“你织的围巾我还留着呢，这么多年天南海北走遍，它一直在我的行李箱里，就好像你一直在我心里一样。”
他身上冰冷冰冷的，都快冻僵了，唯有贴着我胸口的地方在有力地跳动。
“阿音，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我更爱你！”他声音颤抖着说道，“如果此生不能和你在一起，我情愿不要活得那么久。”
“别胡说！”我从他怀里挣开，“尚岩，我们可以做朋友，以朋友的方式相伴一生。”
“我受不了！”尚岩说道，“与其让我看着你和别人幸福，不如让我去死，阿音，你是我最后的执念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没得到！”我说道，“尚岩，我们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，走吧，我真的要回去了。”
我丢下他，率先往楼道口走去。
我不想再停留，不想再给他虚妄的幻想，哪怕易轻尘真的和宋媚在一起了，我也不可能和他重新开始。
尚岩最终没强留我，亲自开车把我送回家。
临下车的时候，他叫住我，递给我一个小匣子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我问道。
“从缅甸带回来的玉。”他说道，“本来今天回不来的，但是为了能把它在今天送给你，日夜兼程才赶回来，阿音，情人节快乐！”
“谢谢！你也快乐！”我说道。
其实两个人谁也不快乐。
回到家，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尚岩的搅和，我从看到易轻尘到现在，都没来得及伤心。
现在想想，也许尚岩主动提起从前，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。
我心头一动，起身跑到窗前往下看，就看到他的车子还停在下面，车里开着灯，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位，像一尊雕塑。
很久很久，他才发动车子，调头离开。
我看着尾灯一闪一闪驶出了视线，又站了一会儿，才回到客厅。
一夜辗转反侧，似梦似醒，第二天一早，强打精神去了公司。
在前台看到小艾，她神秘兮兮地叫住我，给我看她微信朋友圈的一张照片。
照片是宋媚发的，没有人，只是一间奢华的客房，一套奢华的沙发，扶手上搭着一件烟灰色的羊绒大衣。
配了一句话，沙发漂亮吗？
任谁都能看得出来，她要秀的不是沙发，而是那件大衣。
公司上下谁不知道那是易轻尘的大衣。
我看了下发图时间，凌晨两点半。
凌晨两点半，我在床上辗转难眠，他呢？他在干什么？
我苦涩一笑，告别小艾，乘电梯上楼。
“等一下，等一下……”有人在后面喊道，高跟鞋急促地敲打着地面狂奔而来。
我摁住开门键等了一下，却没想到冲进来的是宋媚。
“哟，好巧啊！”宋媚看到是我，满面春风地问道，“昨天情人节，去哪里浪漫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