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满贯书院 > 科幻小说 > 在纯爱文里女扮男扮女 > 第39章 第39章
秦飞飞隐约记得庾采霜说过, 每当瑶光的灵力变成黑色时,他的举止会变得嗜血且不可控。她将此理解为“间歇性精神病”。所以景桓现在是发病了么?

嗜血,不可控, 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呼叫庾采霜或者孟观许, 显然已经来不及,且其余星君合力也未必能够阻止。

逃!必须现在就逃!这是秦飞飞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。她飞快瞥一眼破开的殿门,迅速系好腰带, 强迫自己迈动双脚。

一边需要留神景桓的动静,一边需要小心翼翼不被发现。秦飞飞额头上渗出冷汗,心下紧张, 很难两头兼顾,终于还是踩上破裂的门框, 脚下一崴, 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。

果然与幸运无关, 景桓缓缓转过头来,幽幽的红色眼眸透过森森的黑色雾气,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。

景桓不动,她也不动。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景桓转移注意力。

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,等待的过程中, 白色气团开始缓缓蠕动, 试图挣脱束缚。黑色灵力如牢笼一般将白色气团死死箍住,只留出巴掌大的缝隙。

眼看着白色气团试探着伸出的“触手”就要碰到正牢牢盯着她的景桓,秦飞飞下意识唤出声, “小心!”

她话音刚落,景桓几乎在瞬间出现在她面前,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脖子。

“呃……”秦飞飞被忽然而至的袭击扼得扬起头,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没来得及咽下。

白色气团的“触手”碰了个空, 又继续与黑色灵力纠缠。

黑色雾气贴着景桓的手掌,沿着紧扣的皮肤一点点浸入秦飞飞的脖颈,她只觉得整个血气自脖颈处开始□□,在体内横冲直撞。

眼前的景桓面目如此模糊,陌生得如同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。

疼,较之此前魅妖王在她丹田处引导更入骨髓地疼,疼到无法思考,疼到神识碎裂,只想不管不顾地毁灭,毁灭一切生的,死的,所有存在。

喉间扣着的手掌越收越紧,秦飞飞觉得头晕,只能下意识抬起头一下,又一下,如濒死的小动物般,扒拉着景桓的手臂。

铁铸一般的手臂无情地越收越紧,眼睛快要看不清,秦飞飞眼角流出眼泪,这就要死了吗?可真是太糟了。

“景,景桓……”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,不过不重要了,或许死掉就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,仍旧做回那个辛勤的社畜。只是怎么会,好不甘心啊……

景桓觉得自己仿佛行走在漆黑的混沌黑暗中,没有光、没有声音、没有味道、没有温度,什么都没有。

目不能视物口不能言,想用力抓住些什么,却连自己有没有挥舞手臂都不确定。

他隐约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,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,究竟是什么?

不知道受困于混沌多久,哪里有细碎的铃声传来。他下意识转身,却找不见声音的来处。

总觉得重要的事情和铃声有关,偏偏这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……

不要消失!

右手手心传来温热,以及血液汩汩流过的脉动。这是什么?

“景,景桓……”

熟悉的声音掀开浓到化不开的黑暗,瞬间将混沌撕裂。眼睛重新能看到,入目却是秦飞飞阖着双目,眼角挂泪,头歪在他手心的画面。

恐慌铺天盖地笼下来,景桓心跳停滞,直到秦飞飞在他掌心软倒下去,他才慌张地将人揽进怀里。

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背,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,景桓止不住声音发颤,“飞,飞飞。”

怀里的人一动不动,没有任何反应,情急之下,景桓试图朝她的身体输入灵力,却赫然发现,他的手掌、手臂、全身皆被黑色雾气笼罩。

黑色灵力会带来怎样的痛楚他再清楚不过,会暴戾念头肆虐,会神识消散,陷入无边无际也无涯,充斥着毁灭,任何光亮都照不进的混沌里。

不能将这样的灵力输给飞飞!

怀里的人脉搏微弱,呼吸清浅。天之骄子的瑶光星君,此刻无措到竟只能贴着秦飞飞的发顶,仓惶地喃喃唤她名字。

白色气团在反复拉扯后,终于挣脱黑雾的束缚,毫不犹豫化作一缕细丝,融于夜色。

随着魅妖王遁逃,眇觉境也同时烟消云散。

眼前仍旧是寝殿,只角落里歪躺着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,不知是死是活。

眇觉境直接套在一模一样的寝殿上,难怪刚才这么大的动静,却没有惊动任何人。

秦飞飞隐约听到景桓唤她的声音,脑子里嗡嗡作响,总觉得那语调由于带着别样的情绪而显得有些遥远与不真实。

她费劲地睁开眼睛,度过初时的漆黑一片,终于看清自己正被景桓搂在怀里。

淡淡檀香萦绕鼻端,秦飞飞蓦地回想起刚才景桓掐住她脖子时,毫不犹豫、渐渐收拢的手掌,以及没有活人气息的,鬼魅般的红色眼眸。

明明不是寒冬腊月,冰凉刺骨的寒意却自脚心直窜天灵盖,激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
她冷静一会儿,听景桓反复唤她“飞飞”,知道对方已经恢复清醒,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,终于仰起头,声音沙哑道:“我醒了。”

黑色雾气在她开口的瞬间散尽,景桓当即松开双臂,俯首仔细瞧她此刻的情况。

丹凤眸里隐忍的眼神,由于目光太过复杂,让秦飞飞无法分辨其中的情绪。她飞快低下头,推攘着想挣脱。

景桓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,仍旧紧抓她的上臂,“你还好吗?”

秦飞飞觉得自己还算好,毕竟碰到“发病”不可控的景桓后,死里逃生,命还在。可其实也算不上好,被掐到濒死给她留下的阴影一时半会儿还残留于记忆,反复萦绕在脑海里。

她微笑点点头,只是那笑容透着疲惫,分明不似往日松快明朗。

景桓在得了她微笑回应后,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,终于放开紧握着她的双手。

“抱歉。”

短短数日,类似的事情竟然发生两次。假如不是悬崖勒马,或许秦飞飞的命已经丢在他的手里。

对景桓而言,刚才的事已经不止抱歉那么简单。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厌恶、痛恨、唾弃自己未知的毛病。这种感觉如此强烈,强烈到五脏六腑腾挪倒转,强烈到窒息。

假如黑色灵力裹挟的是双手双脚,他宁可斩断手骨脚骨,捏碎、碾成灰,也不愿意让自己被控制。可惜它无孔不入,出现在他全身的每一个角落,每一寸皮肤、肌理、骨髓,他无法控制,没有办法。

秦飞飞这会儿不想就景桓的“发病”多说什么。患病非任何人所愿,她虽然倒霉撞上,但结果不算太糟。

随着景桓身上的黑色雾气散尽,原本束缚住白色气团的黑色灵力也变成寻常的颜色。

秦飞飞瞥上一眼,闷声道:“魅妖王是不是逃了?”

“是。他有没有伤到你?”

秦飞飞摇头,斟酌半晌,还是补了句,“多亏你来得及时。”毕竟是景桓将她救下来,若对方没有及时赶到,她这会儿不知道还得受着怎样的折磨。

景桓的长睫在琉璃灯映照的灯光下,轻而又轻地煽动,如刚出茧的蝶翅。他下意识抬起手掌,想覆上秦飞飞的眉心,将那蹙起的地方以指腹揉平,却见她受惊似的往后退,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。

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,久久不曾放下。秦飞飞甚至不敢去看景桓的眼睛,然而刚才那真的是身体先于脑子做出的反应,她害怕景桓朝她伸手。

角落里的中年男子闷哼一声,眼看着就要醒转,景桓当即揽着秦飞飞离开皇宫。

整个康陵城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魅妖气息,之前为了找出魅妖王,景桓疯了一样掘地三尺,将所有的魅妖全部挖出来,这才在其中一个扛不住的魅妖泄露下,找到皇宫。

魅妖王再次重伤出逃,这次只怕更难找到,想追踪到线索,不知几时。没想到,当真有妖物可以在他手中逃脱两次。

“想现在就回去,还是在康陵城再呆一会儿?”

康陵城外,灵火在两人间招摇。更深露重,天未放亮,景桓的语调较平时染上几分温度。

若秦飞飞还想在城内停留几日,便留下;若她不愿意,则回玄天宗。

放在平时,秦飞飞也许会想在康陵城再闲逛几日,了解了解风土人情,探访探访美食,毕竟出趟远门不容易。然而她此刻只想回到玄天宗,同庾采霜说一说她的遭遇,即便倾诉不一定有用。

“想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破妄之上,两人一路无言。盯着秦飞飞裹着绒毯的背影,从不后悔任何事情的景桓,隐约后悔将她带出来。

抵达玄天宗已是第二日午后,秦飞飞不想和景桓单独相处,便借口“饿了”,去膳房门口枯坐。

厨子们见她坐在膳房台阶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,纷纷热情地打招呼。

“秦飞,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好吃的?”

“上次那道拔丝拼盘好吃极了!什么时候再做?”

“你昨天不在,大家可都想死了!”

秦飞飞朝厨子们仰头笑笑,拍拍屁股起身。“有好吃的!下午甜点舒芙蕾!”

舒芙蕾又名蛋奶酥,格外适合老人与孩子进食,是甜品界公认的最难做的甜品之一。秦飞飞当初为了做出质轻而蓬松的舒芙蕾,浪费了不少牛奶鸡蛋,好在后来总算掌握精髓。

将鸡蛋的蛋清蛋白分开搅拌均匀,蛋清加糖打发至温性泡发,蛋黄中加入牛奶与面粉。搅拌后的蛋清与蛋黄充分混合后烤熟,可以看到舒芙蕾在烤制的过程中如充气般蓬松地胀起来。

秦飞飞捏着一个刚刚出炉的舒芙蕾一口咬下,很快愉悦地眯起杏眼。果然,心情不好的时候,就得吃甜食。一个不够,那就两个!

一众厨子们每人分到一个热乎乎的舒芙蕾,只觉得入口松软香甜,瞬间即化,并且甜而不腻,一个根本不够。

“我可没藏私,刚才怎么做的你们都看到了,想吃自己做。”秦飞飞笑盈盈丢下这句,带上分装的冰镇舒芙蕾,以及冰块、白芽茶等离开膳房。

她先是回了瑶光殿,瞥见景桓果然在闭眼打坐调息,轻手轻脚地将装着舒芙蕾的一层食盒摆放在红木案几上,这才悄悄退出去。景桓虽不吃肉,蛋奶却不忌,又偏爱甜食,因此她时不时会做些甜点送过来。

景桓早感觉到她进来,也知晓她那些故意放轻的小动作。

以往她做了什么好吃的,人还未到,总忍不住先高声唤他“星君”,这次,却是偷偷地来,轻轻放下悄悄地走。

他起身来到案几旁,揭开盒盖,便可以看到一枚掌心大小的金黄色甜点。

景桓没有理会旁边摆放着的银勺,径直捏起甜点送入口中,应该是甜的,他却没怎么尝出来。烦闷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苦涩。

荧赫殿内,一旁的冰镇舒芙蕾端正摆在长案上,秦飞飞正在给庾采霜和孟观许演示如何将冰块做成冰山的造型,毕竟答应过孟观许教他如何做雪山白芽茶,可不能食言。

她还没正儿八经开始,庾采霜拍拍她的肩膀,“让玉玑来。”

孟观许垂着眸子伸出双掌,示意秦飞飞将透明的薄碗交给他。

秦飞飞欣然递过去,只见他接过放在身前,一只手握着茶盏,将茶水倒入薄碗,一只手过于修长的苍白五指微微合拢。

薄碗中透明的茶水随着他五指的动作变化形态,如有生命般涌出一座水山的形状。待他手掌移开,水山已凝成冰,甚至山顶还皑皑积着纨素白雪。

面对这魔法般的一幕,秦飞飞瞪大双目,不可置信地望着孟观许。怎么办到的?“可以教我吗?”

庾采霜将另外两个薄碗推到孟观许面前,由着他将冰山造好。

“想学会,得提升修为。过了化神境,玉玑才好教。我看你这段时间修为停滞,是不是没有用功?”

秦飞飞有些心虚,庾采霜嘱咐过她赶紧炼化身体内的灵力,然而她对修炼毫无兴趣,便一直拖着。

“需要帮忙吗?”庾采霜的话甫一出口,秦飞飞迅速扭头望着她。可以吗?庾采霜竟然主动提出帮她。

孟观许五指一颤,刚涌起的茶水跌回透明薄碗,溅起的水花四散,打湿长案。

秦飞飞眼里噙着水光,“荧赫星君……”姐姐太好了,她无以为报,只能每天给她做好吃的!

庾采霜的目光从孟观许垂眸扫去长案水渍的动作上收回,勺一口舒芙蕾,“答话。”

“需要!”秦飞飞追问,“荧赫星君什么时候有空?”

“每日戌时到亥时有空。”

那就是晚上,正合她意。

秦飞飞相信魅妖王的法子有用,但她执拗地想尝试用“正常”的法子炼化灵力,仿佛只要动用慾蛊的能力,某种意义上就走上了不归路。

离戌时不远,秦飞飞索性留在荧赫殿。用完舒芙蕾与雪山白芽茶,孟观许踏着落日余晖离开。

庾采霜将堂殿的长案收拾出来,“说吧,这次出去是不是遇着事了?”

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秦飞飞可什么都没说,也尽量克制着不表现出来。

“你吃东西的时候心不在焉得再明显点,我都要怀疑你被夺舍了。”

秦飞飞暗暗在心中咋舌,荧赫星君对情绪这么敏锐。

左右都是要向庾采霜倾诉苦恼的,她没有隐瞒,将康陵城遇到的事一股脑说出来,只隐去了慾蛊的部分。

“所以困扰你的,是更害怕瑶光了?”

清醒的时候想生擒她,不受控的时候想杀她,难怪恍惚至此。

秦飞飞摇头,恰恰相反,她怕的不是景桓,而是别的。

景桓的两次失控都与她有关,哪怕再不愿意承认,也该明白她对景桓有着某种特殊意义。

面对景桓,她已经从“将来可能殒命”的害怕,上升为“因为她,景桓随时可能发疯”的真切恐惧。

若有朝一日景桓失控,其余星君赶不及制止,以景桓的修为,无法想象会造成怎样的破坏。也许那就是这本书里的悲剧结局?

她来到这个世界,没想过成为怎样的绝顶高手,只想做个快活的食修,靠吃吃喝喝提升修为,制作美食、分享美食,仅此而已。

悲情的主角线,她负担不起。

“不希望他的失控因我而起。”秦飞飞实话实说,她不愿意成为悲剧的诱因,甚至为此担负责任。

“明白了,那你喜欢瑶光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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