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，他没有看得清。
“郁司辰有你什么不敢的？”房间内没了外人，称呼也没了顾忌，直呼其名，“现在只剩下这几个人，我们都坦诚点，别在这儿拐弯抹角。”
“老太太，有什么话，就直说吧。”
“听说郁氏你在经手一个图书馆的项目？现在进度如何了？今晚过得还顺利吗？”
还是不够坦诚。
“是你！”郁司辰咬牙切齿道。
方才许默打来电话的主要原因正是汇报今晚发生的突发紧急状况。
图书馆电路莫名出现问题，至此整栋大楼供电中断，现场一片混乱。到目前为止仍在排查问题和隐患。
这个大工程，想要在其中找到人为制造的问题难上加难。
原本项目的时间计划是压缩到不能再短——为了提前抢占市场，所以在此期间，任何岗位的工作人员全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——容不得任何差错。
没想到的是为了阻挠项目的正常实施，老太太竟能做出如此卑劣的手段。
郁司辰看着那个老妇人，毫无感情可言：“你还记得这是你郁家，郁氏集团的项目么？”
在老太太看来，只要脱离了她掌控范围内的任何一切，全部都要铲除，即便这是她一手打造延续至今的郁氏。
她轻巧地说道：“你沈阿姨现在手上也有这么一个项目，好巧不巧正好撞上了，之后出现了什么问题冲突，你的态度最好给我放端正点，沈家跟郁家是世交，这关系要是在你这断了，我跟你没完。”
“放心吧老太太，只要你们不做出格的事，我自然会留有情面。”
“如果触碰到了我的底线，那也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从始至终，他就没把老太太放在郁氏集团的行列内。
“最好如此。”
话题就此终止。
郁老太太想到了什么，冷哼一声：“你们是算计好了的吧？来这一出夫妻情深的戏码。”
郁司辰挑了挑眉，默认了。
老太太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：“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生气，看我动怒？”
“不然的呢？因为这事儿你生气的次数还不够吗？”
说着，他挽住了苏沫的手。
苏沫全程都没有说话，她静静地坐着观察，从老太太最初的冷静到她一步步走向愤怒边缘的全过程。
“我告诉郁司辰！我不可能生气的，你们两人什么身份自己掂量清楚，别高看了自己！还有——”
“就算你们在这里表现得多么高调恩爱，这些消息风声走不出会所半步。”
老太太早给郁司润下了命令，这些谣言就地解决。
“这还是老太太的权力大，能让今晚如此多的宾客全都闭嘴，花了不少心思吧？”郁司辰说着，抬眼看了看老太太身边一声不吭的人。
郁司润的眼神动了动，掩饰了他的心虚。
“呵呵，不用感谢我，如果我不封锁消息，那这件事应该也就算到你头上了吧？”
精明如郁老太太，一眼便能看穿破绽，两人在不断地相互试探着，彼此套话，谁都看得清对方的手段。
老太太哼了一声：“结婚这么久了，外界没吹出丁点儿新闻，这可不是她那个小破公司能公关解决的问题，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些？”
“还不承认么？我替你说了，你那爱护着的宝贝夫人可并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。”
郁司辰：“哦？你精明了一世，怎么在这事儿上糊涂了呢？”
“很遗憾，你猜错了。”
“如果你让我们留下来只是为了谈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，那就没再聊下去的必要。”
老太太的手指了指郁司辰，眼神中带着些玩味：“别急，这才是个热身，今晚的主角可不是你郁司辰。”
除了郁司辰，只剩苏沫。
“苏沫，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苏沫：“？”
好想回答说这个明知故问的话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“郁奶奶。”苏沫的称呼与之前没变。
“沈如苑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她的耳边霎时间如魔咒一般，响起了曾经在梦中出现了无数次小女孩的惊呼声。
郁司辰料定老太太不会说的秘密，事态却并没有向他想的那样发展。
这样的开头让他心头一紧。
苏沫听出这话里的蹊跷，没有做声。
“还记得刚刚那位沈夫人所说的眼熟吗？”
“这可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，她为什么认识你？为什么又故作陌生？你想知道吗？”
苏沫被一连串的问题顿住了，然后坚定地摇头。
“你所说的这些，与我无关，我并不想了解，”苏沫说道，“还有郁奶奶，我是苏沫，不是你所说的沈如苑。”
郁司辰大感不妙，拉着她的手腕欲往房门外走。
这个恐怖极端的老人从不按套路出牌。
郁老太太依旧是笑着，加深了脸上的皱纹，室内只剩下郁司润还有他们二人。
“去哪？”郁老太太尽显主人的气态，仰着头，“坐吧，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。”
清脆的一个声音，门从外面落上了锁。
谁也出不去。
“沈如苑，还愣着干什么？”
苏沫僵在了原地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也不知是谁的冷汗。
“坐吧。”
“别听，别听她的……”郁司辰摇了摇头。
“呵呵，想从哪个方面开始了解？我是唯一的知情人，也是唯一可以为你解答的人。”
“终归你不是孤儿，你的真实身份沈如苑，沈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。”
在耳边听得起茧说过无数遍的话，早已没了新意。
“想必这些，你也听过，早不新鲜。”
“那我们来聊聊你可怜的生母，怎样？”
有希望……
“哎……都过了二十年，沈夫人这个称呼可是换了两个人呐！”
“就像现在，谁还记得沈夫人的真正名字叫严明月？当年沈国安那个可怜的前妻的真名更是无人知晓，但是我永远都记得，白念。”
“你母亲的名字真就映照了她惨淡的一生，仅存的就只有那一丝白白的念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