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南公子说笑了,这分明是蓝色,想来是南公子路上奔波,看花了眼,”李大壮在一旁笑呵呵的打个圆场,可心中却同方圆一般充满疑惑,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,秦梦遥正在许卿阳手中,她虽已嫁为人妇,可那许卿阳却是个毫不知耻的畜生,若是在许府中过夜,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。

  “不管这么多,拿花换人才最要紧,无论如何,不能让大嫂在许府受苦才是!”方圆紧紧咬着嘴唇,关于许府之事他也有所耳闻,况且许子戒那老狗本身行为不正,他的儿子更是不知好歹的蠢东西。

  可是他们这些人,就算拿着花,只怕都进不了二门,眼看天就要黑下来,再耽搁下去还不知生出什么变故。

  南程莫心急如焚,搬起花便要往外走,被方圆一把拉住,南程莫只要遇到同秦梦遥有关的事,便不由头脑发热,方圆无奈的看看南程莫,若是再想不出个办法,真不知南程莫会做出什么巨额东来。

  “对了,大嫂前段时间留给我一个荷包,说是遇着难事,才可拆开荷包,”方圆一拍脑袋,赶紧找到钥匙打开柜子最下面的铜锁,取出一只绣着百褶绣球图的荷包,哆哆嗦嗦打开,里面藏着一张纸条。

  方圆读过一遍,眉头却渐渐皱起,又将纸条递给南程莫。

  “这地址好生眼熟,尤夫人,莫非便是夫人当初遇到的那位贵人,”南程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那可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,想不到秦梦遥口中的那位妇人,身份竟是这等尊贵!

  “去,快去,带着花,越快越好!”南程莫将纸条重新塞回荷包,将花盆抱在怀中便往外冲,“备马车,一定要快!”

  尤子期刚从京都回来,休息了小半日此刻正陪着母亲在房中闲话,却忽然听得门外小厮来报,绿萼走上前在尤夫人耳畔轻言几句,尤夫人脸色顿时一怔,低声吩咐道,“请他们进来,到前厅候着,我马上过去。”

  尤子期见丫头推出门去,也起身笑道,“既然母亲有要事在身,孩儿便明日再来同母亲聊天吧。”

  “你先等会,我一会还有事想托你帮忙,”尤夫人定定神,按按尤子期的双手,示意他坐下,此时南程莫一行已到前厅,尤夫人整了整衣襟,缓步走出门去。

  南程莫将早上许卿阳带人大闹南家小宅之事大致讲述一通,尤夫人听完只觉脑门发胀,再看看那盆散发着幽光的蓝花,心下早已有了计较,“让南公子受惊了,当初是奴家考虑不周,才令秦妹妹遭此一劫,请南公子放心,奴家必定竭尽全力保秦妹妹周全。”

  “各位请先回吧,明日一早奴家必定保秦妹妹返回南家,”尤夫人郑重道,昨日花坊的热闹是她所不曾想到的,可更没想到还因此而招来了歹人,不过那个许卿阳还真不是省油的灯,尤府在普兰城虽也尚有地位,可平日对那许教谕也是供着敬着,要是大喇喇地上门去要人,怕是两家脸上都过不去。

  可是毕竟都是因了自己的提议,才令秦梦遥落到许卿阳手中,这个忙不帮也得帮!更何况今日欠了这么个大人情,以后再用起来,秦梦遥也不得不尽心尽力,不过这人究竟怎么个换法,却须得好好计较一番才行。

  派小厮打听完许卿阳的动向,尤夫人颇有为难,这许卿阳平日夜逛烟花场所今日却忽然改了性子,竟安静呆在许府中,这样一来,想避开许子戒这老狐狸都难。

  尤夫人思来想去,始终犹豫不定,生怕一步走错反而落了下乘。终于定下决心,由尤子期选了两个新入府的俏丽丫头,又选了两坛上好的兰陵陈酿,趁了月色往许府走去。

  半道已有小厮偷偷传信给许卿阳,那许卿阳同尤子期本就有些交情,一听故友前来,特意嘱咐了门房将尤子期直接请至自己所居的青铜院,摆好酒菜候在房中。

  至于秦梦遥,他虽有意,却被鹿三婉言劝了回来,毕竟自己掳人妻室已是不善,若再有非分,想必许老爷那里也难交代,索性直接令人将秦梦遥锁在院后的小柴房中。

  尤子期带人一路疾行至许府,许卿阳刚寒暄两句,忽的瞅见尤子期身后跟着的两个娇俏小丫头,眼睛霎时光芒一闪,哪里还看得见尤子期命人奉上来的那盆蓝花,胡乱应了几句,便仍将目光在那两个丫头身上扫来扫去。

  心不在焉的喝了两口酒,许卿阳的眼便落在侍立在尤子期身后的丫头身上,再也挪不开了。那丫头抿嘴巧笑低下头,不时抬头向许卿阳抛个媚眼,两人一来二去,酒没喝完,许卿阳已有了些许醉意,邪邪地冲那丫头一笑,大大咧咧的问道,“子期,你这几个丫头倒是不错的。”

  “这两个都是些个新丫头,我说不要,今儿个夫人非要塞过来,唉,许大哥你也知道我这几年在外东奔西走,留这些丫头在身边也是个累赘,大哥要是不嫌弃就当小弟孝敬大哥吧!”尤子期眉眼淡然,叫过两个随行的丫头,“能被许少爷看中,也是你们的福分,还不快向少爷请安!”

  丫头慌忙跪倒在地,左边稍大一些的丫头垂了眼帘,一双桃花眼却显得格外勾人,“奴婢小婵,给许少爷请安。”

  旁边略显稚嫩的丫头身子微微颤着,声音纤细,“奴婢莲叶,给,给许少爷请安。”

  许卿阳早就笑弯了眼睛,连声道,“好好,小婵,莲叶,都好,都好,”将二人从地上扶起,许卿阳才扭头看向尤子期,一拍脑袋,“哎,你看我这榆木脑袋,这是你的丫头,我哪能要呢,这样倒叫你没法跟尤夫人交代了。”

  “许大哥哪里的话,这两个丫头我留着本就嫌多,这会正巴不得多谢许大哥帮忙解决这两个大麻烦呢,”尤子期想起方才许卿阳的作态,心中生出一丝鄙夷,但脸上却依旧笑意融融,两人又勉强喝了会子酒,许卿阳的眼睛已落在小婵身上再也挪不开眼。

  尤子期心中厌烦地看着两人在面前眉来眼去,终于耐不住,站起身来告辞。

  “尤大,将那蓝色妖姬取来,”尤子期起身,将那蓝色妖姬挪到身前,许卿阳嘿嘿笑着走到花盆前,仔细看了一眼,“老弟这是作甚?”

  “听说许大哥一直在派人打听这蓝色妖姬,小弟家中正好剩了这三支,心中惦着大哥也是个惜花之人,所以想着给大哥一并带来,还请大哥不要嫌弃才好,”尤子期不落痕迹的往后退一步,冷眼看着许卿阳将那花骨朵捏来捏去,对花从不感冒的他,反倒有些心疼那些花苞。

  “尤老弟真是善解人意,那本少爷就不客气了,不过这蓝色妖姬城中极少,贵府竟然能一次拿出三棵,可真是大手笔,大手笔啊!”许卿阳客气的说完,心思不禁又飘到伫立一旁的小婵身上,只盼着尤子期能速速离开,好成全他这一对璧人。

  不过尤子期却仍旧立在原地,顿了顿说道,“说到这蓝色妖姬,其实还有段来历呢,当初母亲出城游历,偶遇一位女子,那女子种花种得极妙,又极合母亲眼缘,所以便认了义妹,但凡有些稀奇花卉,便会送到尤府供人赏玩。不过不得不说,这蓝色妖姬,实在是稀罕的很呢!”

  尤子期不着痕迹的说完这通话,笑着辞行几句,便往外走去,许卿阳站在门口目送片刻,立时便关了门抱着小婵便要往卧房去,却听见鹿三在旁急急叫了几声少爷,将许卿阳拦在半道。

  “少爷,咱们这后院,可还关着一位娘子呢!”鹿三小心翼翼的提醒着,方才尤子期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,尤夫人母家家势极高,虽则许教谕在这一方毫无顾忌,但对于那头却也需忌惮一二,而那位义妹虽来历有些不明,但听尤子期的意思,怕是同少爷今日掳来的那女子有些关联,若是因此得罪了尤夫人,都说扯着骨头连着筋,那也不是好受的,可这位少爷却偏偏没听出尤少爷话中的意思,一颗心被猪油蒙了,根本看不着根底。

  可是他若不提醒提醒许卿阳,将来事发,必是他们这些下人遭殃。

  鹿三硬着头皮道,“既然少爷已得了那蓝色妖姬,便将人放了吧,省的,夜长梦多。”

  “行了,这些你做主就是,爷还有要紧事要忙呢!”许卿阳胡乱打发了鹿三出去,抱着小婵便啃起来。

  鹿三手脚麻利的松了秦梦遥身上的绳子,又一路送着到了门口,秦梦遥手脚早就麻木,勉强走在地上似踩了弹簧,走出门去,眼看外面漆黑一片,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地。

  “这个时候城门肯定已经关了,花坊倒是可去,只是这黑灯瞎火,”秦梦遥揉揉稍稍恢复知觉而有些麻痛的双腿,苦恼的看看左右,她纵是想回花坊,也必要先找到回去的路才是。

  可是身后鹿三早已退回府中关了大门,空荡荡的大街上,只剩了她一人。

  秦梦遥摇摇晃晃站起身,不多久听到身后有马车哒哒的声音,马车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,一个小厮打着盏气死风灯,走到她身旁,压低了声音问道,“请问,这位可是秦小姐?”

  秦梦遥慢慢回身,点点头,尚未开口,突然听到小厮身后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,“哈,原来是你!”

  尤子期三两步跑到秦梦遥身前,“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,真是有缘啊!”

  “公子请放尊重点,”秦梦遥白一眼笑得傻哈哈的尤子期,她在这普兰城半年,哪曾见过这么傻愣愣上前跟人打招呼的,“这大庭广众的,公子可不能乱讲。”

  尤子期故作风流态的一甩手中折扇,“我啊,你再好好想想,真没想到还能再见,”结果秦梦遥咬着下唇看了又看,却只看到面前那人虽生着一副好皮囊,却里里外外透出一股犯二的傻劲,默然半天摇摇头。

  “毓秀布坊,你还说什么羽林郎来着,”尤子期期待地看着秦梦遥,见她面上闪过一丝明悟,又乐呵呵的上前一步,“你那蓝色的花是从哪里寻来的,好生稀罕,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月季呢。”

  秦梦遥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,正看见尤子期身后那小厮擎着灯想开口却又碍于尤子期的样子,低头微微一笑,“公子若是喜欢那花,改日奴家请人送到贵府便是。不过天色晚了,公子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!”

  那小厮这才弯腰低头,“是啊,少爷,夫人现在还在家等着呢,秦小姐想必也累坏了,快请上马车稍稍休息一下吧!”“哦,对,母亲特意交代过,要将姑娘安全送回去,姑娘请上车,”尤子期优雅地将秦梦遥请至车上,自己则随意坐在车沿上,这才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姿态,一路往尤府走去。

  尤子期心中暗笑,多少次派人去寻这女子,一直一无所获,没想到今日竟这么巧,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,手中的折扇也变得轻飘飘,尤子期心中喜不自禁,当日她留下那样一句话,自己却偏要她给个解释才行,不过这姑娘真是特别,虽说相貌普通,可偏偏就让他过目难忘,不过听母亲的意思,她好像已经成了亲,尤子期脑中胡乱想着,手中折扇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,让人心烦意乱,车轮磕到一粒石子,车身猛的一晃。

  “啪!”尤子期突然将折扇拍到手心,瞅瞅一脸错愕的车夫,沉声喝道,“你怎么驾车的,稳着点!车里还有位姑娘,万一惊着怎么办!”

  小厮忙不迭赔了不是,缓缓驾着车来到尤府门前。秦梦遥虽小厮从侧门一路走过花园小径,来到尤夫人所居的垣邬居,尤夫人此刻已半躺在榻上歇着,听见小厮传话,索性将秦梦遥直接领到自己房中,见秦梦遥无碍,才又细细叮嘱两句,遣了小厮送出门去。

  尤子期特特守在门口,一路随着秦梦遥除了府门,心中想说的话在肚子里转了千百回,却怎么也没能问出口。秦梦遥已然倦极,根本不曾注意旁边人纠结的神情,自顾道了谢,坐进马车朝花解语花坊驶去,尤子期站在门口,恨得跺跺脚,却无论如何都开不得口,幸而尚有花坊,虽则这次失了机会,以后再寻她问了便是,这才转身进了尤府。

  当初设计花坊布局时,秦梦遥特意留出一间后房,专供守店人守夜时居住,平日都是方圆同双点守在店中,所以只紧巴巴的放了一张双人床,可南程莫一来,显得小居又紧窄了许多。

  李大壮得了信,便急急赶车回了石塔村,好教家中几位老人放心。

  而南程莫却一直怔怔坐在椅子上,似失了神一般,直到大半夜都不肯睡。方圆无法,只得又取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,同双点好不容易拉着他在床上躺下,双点早已困得哈欠连天,在地铺上一躺便呼呼睡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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