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倘若真是这样，那你嫂嫂……我们柳家对不住她……唉。”
良久，书房之中，只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，经久不绝。
皇宫。
离落下了早朝，匆忙用完早膳之后便一直坐在御书房里面没有动过。
他的面前放了一壶按照他口味来泡的参茶，就因为他的“执着留守”，已经不知道被换了多少次。
一旁的纪公公欲言又止，时不时拿余光看一看手捧奏折的离落，见他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，心底直叹气。
今日奏折本就没有几本，陛下这翻来翻去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。这是在等着什么？也不像啊……
“小纪子啊，你去颁布一道圣旨，就说容昭国二位殿下想要多留几日，看看我傲天的迷人风光，所以今日便先不回国了。”
对于这个决定，纪公公内心并不吃惊。昨夜才出了那种事，这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立即离开的了。
“奴才明白。”纪公公恭敬地行了一个礼，把这件事吩咐给旁边一个小太监去办，而他自己则一直站在一旁，默默不语。
时间久了，离落便察觉出不对劲来，仰头，有些好笑地望着他，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，口中只沉声道：“你想说什么，直接说便是了，还要朕开口问你？”
纪公公一脸惶恐慌张：“没有……奴才，奴才不是这个意思。只是……只是心中有些疑问，难以疏解。”
离落挑眉：“哦？莫非，你是在好奇朕的决策？”
“奴才不敢，只是陛下的决策，这一举会直接影响很多人，甚至……”纪公公说到这里，抬头看了一眼离落的脸色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。
离落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一阵，想了想，放下手中奏折，脸上表情极为古怪，良久，才道：“既然你这么好奇，那我不妨来问问你。”
“陛下请问。”倘若此时纪公公是坐着的，那么便足以用正襟危坐来形容。
离落笑了笑，安抚他道：“不用这么紧张，朕就是想问问你，你觉得以当前形势，我傲天和容昭的关系，可不可弃？”
纪公公老老实实地说出内心的想法，还有模有样地分析了一番：“这个，自然是不可弃的。这大路上唯一能跟容昭抗衡一番的就只有我们傲天。或者，反过来说也行。傲天跟容昭，要么相互开战，要么互相制衡。当然开战……”
纪公公说到此处，不禁摇了摇头。
先不说两国的兵力问题，光是傲天兵器里面存在的先天不足，以及这多数是平原山丘的地势，易攻难守，他们就已经很吃亏了。所以开战，怎么看都是容昭占上风。
当然，也不是全无胜算可言，毕竟还有一句话叫做绝处逢生。
纪公公忧心忡忡地看着主子，不知道这么明摆着的问题，他拿来问自己做什么。是想听了答案之后能给他添会儿堵吗？
离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，点头：“朕也是如此想的，所以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，我们都得好好哄着。”
纪公公听着这话，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自己内心所想，但又有些不确定。
“陛下想怎么哄？”
“你方才说的制衡，也许……联姻也是其中一种方式。”
离落面色深沉，深不可测。
“联姻？”纪公公心道，果然跟他猜想的所差无几，但是，在陛下心里这件事换了种称呼而已。
“陛下的意思是指……容凝公主和柳公子？”
离落点了点头，脸上的表情一副毋庸置疑的模样。
“昨夜事后我也探过容凛的意思，他这个人虽然温和可亲，但是对于妹妹的事情尤其上心，所以见不得她被欺负或者受一点半点的委屈。而且这件事本就是我傲天理亏，思前想后，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。”
离落说出了内心的打算。
纪公公却陷入了另一种担忧：“可是柳公子他已经有了妻室，而且……”
而且据说两人十分恩爱。
离落紧紧皱着眉头，棒打鸳鸯这种事他的确做不来也不想去做，但是眼下出了这种事，他又能怎么办。
为了傲天的百姓，为了不出现生灵涂炭的局面，他也只能牺牲小我，成全大我。
“朕今日会传令到将军府。”
“这……”纪公公欲言又止，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那柳培元的妻子，名叫苏阮，是京城有名富商的女儿。他经常出入将军府，有幸见过几次。长得端庄乖巧，行为举止颇为得体，落落大方。跟那柳培元在一起，算得上是郎才女貌，如此般配的两个人，如今也即将要面临分离了吗？
纪公公一把年纪了，在这种时刻也只觉得心情一阵悲怆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悲伤情绪在瞬间浮上心头，带着一丝极致的苍凉。
这，大概就是对于现实之事的无奈吧。
纪公公心头正叹着气，便听得离落道：“或许，倘若公主同意的话，也可以退让一步……”
退让一步？纪公公眼前一亮，不禁问道：“陛下意思是？”
离落也回望着他，却并没有公布自己的答案：“就是你所想的那样。”
纪公公面目渐渐放松了下来，这样，也许不失为一个法子。
只是他们都不知道，事情其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。
上和馆。
“见过皇子殿下。”守在容凝房前的丫鬟见容凛大清早就来了，而且还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进去，心下疑惑。
而容凛今日似乎兴致不高，也只是冲她稍微点了一下头，思忖了一阵才询问：“公主殿下昨夜回来以后睡得如何？可还好？”
丫鬟不知今日容凛为何特别来关照一番公主的饮食起居，但主子问话，做下人的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了。
“公主昨夜从宫里回来之后便睡下了，奴婢一直守在外头，还能……”
“还能怎么样？”容凛见她这般欲言又止，不禁眉头都皱了起来，心里随即就是一阵紧张。
丫鬟一愣，接着笑了笑：“还时不时发出笑声，声音很轻，但奴婢却是听得真真的。”
“笑声？”容凛的愁容不减反增，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了。
他这个皇妹，真的是……凝儿，你当真已经如此喜欢那人了吗？可是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