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温涵！”就在我即将插进的瞬间，一声熟悉的声音递进我耳朵里。
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抓住我的手腕，还喘着粗气。
“你放开我！”我两眼猩红的瞪着齐煜。
“不要冲动。”他一只手推开马英光，让我和马英光拉开距离，另一只手握在针筒上面。
我一把甩开他的手，针筒顺着我的动作滚落到墙边，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，除了恨还是恨！
“你要我怎么不冲动？！”我质问他，指着初灵的病房说：“初灵还躺在病房里，她只有十六岁！十六岁啊！可她这一生都已经毁了，被毁了你知道吗？”
他眼中有一丝动容和愧疚，走过来把我揽进怀里。
“你为什么不去阻止？”我的拳头打在他肩头，恨得咬牙切齿。
我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狰狞，可齐煜的怀抱就像一个温暖的保护膜，将我包裹在里面，有天大的怒火都能慢慢化为平静。
“都会过去的。”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“为什么不阻止”我已经哭得脱力，任由他搂着我，把我带到休息室里，却依旧忍不住喃喃的问他。
“对不起，温涵。”我坐在床上，他蹲在我面前，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。
我疲惫的摇摇头：“你没有对不起我，是我们都对不起初灵。”
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？
不会过去了，这二十四个小时对初灵来说永远都不会过去了，它就像一个有毒的种子，永远埋藏在初灵的心里，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，都会忍不住的颤栗发抖。
“齐煜，你会恨我吗？”我的手指摸在他的眼角，淡淡的问他。
如果我对你的父亲动手，你会恨我吗？
“不会。”他温柔的笑起来，眼底却是我看不懂的情绪，他轻轻抓住我摸着他脸的手，放在唇边轻轻一吻，“只要是你，就不会。”
“谢谢你。”我心里那块脆弱的防线再次崩溃，泪如泉涌。
“但我要你答应我，别再冲动了。”他动作轻柔的抚摸我的眉眼，替我吻干脸上的泪痕。
我默不作声，敛着眸子不说话。
要我怎么冷静下来？
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，齐煜说：“如果初灵醒来，知道你为了帮她报仇而一时冲动做了傻事，已经遭受了这么大打击的她，可能会选择死亡。”
我心里猛地一跳，迅速抬起头看他。
这一句话就像一根刺。
“好。”我答应他，他说得对。
我躺在床上，齐煜帮我盖好被子去向外面的安保解释，我蹑手蹑脚的走下床，给房间门上了锁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不想再见到他。
齐正知道初灵住院的事情吗？
他偶尔也会忏悔吗？
窗外的月亮就像一只嘲笑的眼睛，我不断在脑海当中设想，推翻，再设想。
心里的矛盾和犹豫就像杂草一样妄自生长，我心里清楚，一旦我开始报复齐正，我和齐煜之间，就彻底的完了。
房间外面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，但仅是一下，就再没了动静。良久之后传来齐煜温柔的声音：“晚安。”
晚安
我闭上双眼，把头蒙进被子里。
我想陪着初灵，我怕齐正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再次对初灵下手。
但是我必须回到夜场去，初灵的医药费不便宜，现在的她对齐正来说已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了。
无奸不商，齐正不可能会继续为初灵出医药费，如果我不快点拿出钱，很可能下一秒，初灵就被扔到大街上。
“我想回家看看。”我看着齐煜，尽量装的平静自然：“我回家的时候，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初灵？”
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齐煜不放心的说，他担心我再一次因为冲动做出傻事。
“不用了，我已经想明白了，不会再做傻事了。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初灵，你能帮我在这里陪着她吗？”
齐煜还欲再说，我连忙接着讲到：“如果初灵醒过来，没有看见认识的人，一定会很害怕的。好吗？”
“好。”他点点头。
我这才放下心来，我依然愿意相信齐煜，起码我相信，他不会让齐正再伤害到初灵。
“医药费我会尽快想办法补上的，谢谢你和启生哥哥帮我垫付。”
“温涵，这些”
“齐煜。”我打断他的话，认真的看着他：“我不想再用齐正的钱了。”
说完，我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。
我比谁都要抗拒长大，可却不得不逼着自己长大。
场子要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，我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面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一夜无眠，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，眼底还有浓重的黑眼圈。
因为哭得太多，眼周围略微红肿。
也不知道傻娘在那里怎么样了，那些人有没有虐待她
“哎呀妈呀！”旁边突然响起阮阮的声音，她过来不满的瞪了我一眼，骂道：“大白天的不开灯坐在这里，我还以为见了鬼了呢！”
“不好意思。”我心不在焉的道歉，继续看向镜子里的自己。
头发乱糟糟的，瞪着一双幽怨的眼睛，的确像个女鬼。
“你这状态就不要来上班了。”阮阮从桌子上找到自己的东西，边走边说：“有哪个客人愿意看到你这幅死样子。”
阮阮这个人虽然嘴巴毒，但是每次说的都是事实。
“谢谢。”我深吸一口气，听着她踩着小高跟哒哒哒的离开，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。
发生这种事情，谁能不难过呢？
可生活还在继续，我必须打起精神。
我走到卫生间去用冷水洗了一把脸，清醒之后开始给自己化妆。
从到了场子之后，我的妆基本都是周思思找人帮我化的，那些眼影在我手里就像水墨笔上的浓彩，稍稍一不留神就涂得重了。
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，看着满眼花红柳绿的自己，苦笑了出来。
不防水的睫毛膏和眼线顺着我的眼泪滑落下来，样子狼狈极了。
我一边哭一边用卸妆棉擦脸上的妆，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。
擦干净之后，重新拿起粉底和遮瑕在脸上上妆。
不知道怎么画眼影和腮红，索性拿出橘色的口红，在手心晕散开，小心翼翼的擦在眼角和双颊。
镜子里的自己总算有了点气色，像个人了。
时间还早，我从休息室里面走出来，到楼下的酒吧里面去。
所有设备都关着，我走到台上，看着正中间的麦克风，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去。脑海里全是初灵站在上面唱歌的模样，那么自然，那么享受。
我打开旁边麦克风的开关，坐在中央的长椅上面，哼唱初灵最喜欢的那首歌。
——if i die young
这是我第一次在话筒面前唱歌，可四周寂静一片，所以很放松。
温软的嗓音通过音响流泻出来，再回馈到我的耳朵里，脑海里全是初灵的笑。
一曲终，我低着头，话筒“咚”的一声滚落到地上，从音响里扩散，变成巨大的声响。
“话筒可不是用来丢的哦。”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娇柔的女声，伴着她零星的掌声向我逼近。
我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，匆忙捡起地上的话筒，把话筒放回原处，关闭电源，静静的望着她。
脸蛋小巧精致，怎么看都不算出众，却唯独生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眸。
纤长而卷翘的睫毛犹如垂着翅膀的蝶翼，星瞳中带着别样的美艳绝伦。
看起来三十岁上下，穿着大方得体，恰到好处的显出曼妙的身材。
“你是”我从没见过她。
“林因。”她微微抬眸，打量着我。
我心里觉得这个名字熟悉，可不论怎么都想不起来，加上现在心烦意乱，便抿了抿唇道歉：“真的很不好意思，但是我没有故意要摔麦克风。我先走了，再见。”
“你不开心？”她不紧不慢的说。
见我不答，但是顿住了步子，便继续到：“因为什么不开心，钱？还是男人？”
我静静的看着她，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说什么。
“看来是都有。”她从上到下打量我几秒，忽的笑了起来：“周思思什么时候收了你这样一个水嫩的姑娘，怎么不告诉我。”
她漂亮的眸子锁在我身上，探究的看着我，嘴边的笑意不深，但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虚假。
顿了顿，继续问道：“还是处/女么？”